少即是多(less is more)—路德維希·密斯·凡的羅
少就是枯燥(less is bore)—羅伯特·文丘裡
less is more是設計領域對現代主義的解讀,主張功能決定形式(forms follow function),廢除一切不必要的裝飾以及重復的信息,它的基礎就是理性主義。如果它被解讀成“要簡單,清晰,明確”,應該說是不夠完全的,因為只看到了表面的“less”卻忽視了實質的“more”。對於互聯網產品設計而言,如果我們要做一款簡潔的產品,我們首先要解決的不是它看起來如何的問題,首要的是要搞清它提供了什麼樣的服務。同樣都是一個輸入框,百度框和google框並不能獲得同樣的尊重,原因在哪裡?在於用戶面對google的那個框的時候,我們感到我們面對的是全球的信息;當我們面對百度的那個框的時候,用戶知道它的背後只是一些網頁,甚至是手工放進去的一些廣告。百度和Google的差異何止那6個像素。當然,如果你要搜一些娛樂八卦,百度比google 要強些,因為“百度更懂中文”嘛,中國的互聯網就是一張娛樂網,而歐美的互聯網其實是工具網。
追求簡潔和清爽似乎也是目前國內互聯網行業對產品設計的一種共同追求,事實沒那麼簡單。一個簡單的例子就是我們對“個性化”的追求,它其實基本上解決的是“看上去很美”的訴求,譬如是換膚,換主題,換裝扮,對於產品邏輯和操作方法並無變化。搜狗輸入法應該是第一個提供換膚功能的輸入法。我當時就很難明白,為什麼一個輸入法還需要換膚呢?難道看起來如何,對於一個工具軟件很重要的嗎?其實,後來推出的輸入法如谷歌拼音,QQ拼音都可以換膚,以簡潔著稱的gmail,igoogle也可以換主題。我周圍很多使用qq拼音輸入法的同事不光換膚,而且嵌入一張不小的“個性化圖片”!那圖片對於文字輸入有何幫助?其實回過頭來看,QQshow和Qzone早早的就把“個性化”的需求變成了一個大生意。實際上“個性化”是人本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人本則是“後現代主義”主要原則。後現代主義主張人本的,情感的,融合的,個性的,生活方式…(我們所謂的80後和90後就是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中成長的), 這就涉及到產品設計中的另外一個重要話題—“人性化”。
我們經常用“人性化”來描述蘋果的產品。蘋果的產品當然不像換膚這麼淺層次的人性化,我們可以把通常所講的“個性化”看成是“人性化”的一個組成部分,個性化是對淺層的個人需求的滿足,人性化是對深層的群體情感訴求的滿足。蘋果對客戶和產品交互界面的執著是無可置疑的,從對包裝的苛求上可見一斑。這並不意味著蘋果的產品只是看上很美的繡花枕頭,他對人機界面的追求,影響它的功能的取捨設置和硬件的設計,這需要花很大的功夫。要把air做到最薄,蘋果的工程師不得不想盡辦法要把那一堆必要的東西放進去,同時也不得不放棄某些放不進去的功能。為了讓iphone成為一件只有一個按鍵的工藝品,也必須要放棄很多必要的功能,譬如多進程。而用戶擁有iphone和Air時的那種快感,也讓我們可以忍受甚至感覺不到它們在功能上的缺陷,或者為這些功能上的缺乏去辯護,聲稱“其實我們不需要這些功能”。
回到“簡潔"的問題,這個詞可以用來形容google和蘋果,不過我認為他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簡潔。Google一個輸入框連接用戶和世界,這是對全球信息整合,偉大之處不在於那個框,而在於框後面的世界,這是一種服從與強大功能的簡潔(forms follow function)。蘋果的簡潔偉大之處在於對人性的尊重,在維持簡潔的基礎上上將功能盡可能做強大,而且是大到我們通常想像不到的程度。沒想到ipod能裝那麼多東西,沒想到iphone如此好玩,沒想到air如此之薄,沒想到ipad如此便宜,待機時間如此長…,而最重要的是這一切又如此簡單。我們基本上不會用功能強大來形容蘋果,但用優雅和品位來形容它是很貼切的,而我們形容google卻剛好反過來。
蘋果的簡潔是一種從前到後的追求。大概有很多人聽說過喬布斯把一本電話薄扔在桌子上,告訴Macintosh的工程師們“我就要這麼大的一台機器”的傳說吧。 google的簡潔是一種從後向前的推導,會為了一個像素的調整也需要用數據來證明。或許喬布斯對東方文化的欣賞,讓他在某種程度上擺脫理性主義的束縛轉向對人性的關注,作出了足以改變人們生活方式的產品;而google對理性主義的堅守,作出了改變世界的產品。
從設計角度的來看,蘋果和google都是性格鮮明的偉大的公司,在中國其實有一家性格不鮮明卻也很偉大的公司—騰訊。下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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